物件的私人用法

研讀書目：	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
作者：	董啟章
導讀：	鄒文律（香港高等科技教育學院通識教育系助理教授）
整理：	香港教育學院中國文學文化研究中心

收音機、電報、電話、衣車、電視機、遊戲機、相機、卡式錄音機，城市由無數物件所構成。董啟章從2002年開始創作「自然史三部曲」，在首部曲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裏，「自然」就是一個由大量的人與物件組成的人工自然，即是城市。

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以平衡對列的敘述手法，梅花間竹地由兩個敘述角度出發。第一條主線是敘述者「我」藉着「文字工場的想像模式」創造的「人物世界」，環繞「我」所創造的少女栩栩的冒險、自我發現和追尋小冬之旅。第二條則是「真實世界」，以十一封由敘述者「我」寫給栩栩的信，傾訴爺爺董富、父親董銑及「我」的三代家史。

家史與物史

城市與歷史是董啟章反覆書寫的母題。董啟章在作品〈永盛街興衰史〉和《地圖集》，質疑了宏大歷史的可靠性，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則是一次對家史寫作的努力，但他刻意迴避以家史來印證實況歷史，甚至對這種以家史印證歷史事件的寫法感到警惕。

然而，與前述兩部小說不同，董啟章沒有以家族中的「人」為章節命名，反倒以「物件」為名，「物件」取代了「人」，成為開展歷史敘述的起點。董啟章把物史書寫和家史書寫扭結在一起，構成一種物（家）史書寫，聚焦於人與物件的互動關係。

人與物的親密關係

物件在香港這個消費社會不斷被購買、消耗、更換，生命周期變得愈來愈短。董啟章早在小說《The Catalog》提出「物品的私人用法」觀念，喚起人對物件的關注，試圖讓人和物件重新建立一種私人的、無可取代的親密關係。

例如《天工開物•栩栩如真》的「我」常常在火車或地鐵車廂戴上耳機，聆聽日本搖滾女歌手椎名林檎的搖滾樂，藉此豎立一堵「隱形的牆」，跟外界的庸俗和冷漠對抗。「我」坦言，這種對耳機的情感體驗可能只適用於他一個人身上。「我」賦予了耳機嶄新的意義，就是用它來抗衡外界的侵擾。

董啟章呼籲我們致力尋找物件的另外意義，嘗試在凝視物件的同時，發現我們與物件相通的情感模式。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提醒我們，認識物件是了解自身、了解自然（城市這個人工自然）的其中一個方法。從物件到家史，這本小說開拓了一條獨特的物（家）史寫作路線。

董啟章簡介

香港著名小說作家，著有《安卓珍尼》、《天工開物．栩栩如真》等小說十多本。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，紅樓夢獎評審團獎、「2008香港藝術發展獎」年度最佳藝術家獎（文學藝術）、施耐庵文學獎等。